理发店经常成为让人无法理解的空间。在这里，人与人之间的尴尬，就是不相通。明明已经亮出了“No is No”的底牌，然而Tony老师们坚持疯狂输出，在你的头上大操大办，在你的心上放着烟火爆破。直到最近看到了国内知名美容美发连锁品牌文峰的一篇官方推文，才恍然大悟，Tony老师真训练有素：只要我不尴尬，尴尬的就是全世界。原来在心态上，我们早已一败涂地。他开了天眼我们开了眼最近，在上海文峰集团微信公众号“今日文峰”上发布的文章《秘书眼中的上海文峰美容美发集团总裁陈浩》，让文峰集团和他的老总陈浩“尴尬”出了圈。在文中，秘书称总裁陈浩“有天眼”，“掌握万物之规律”，是“三百六十行状元大满贯”，“凡事只要过了他的眼睛和大脑，一切都会变得通透”等。语文老师听到都恨不得捶胸顿足，有些人传给他道，授给他业，却在这制造惑。不过这都算不得多奇葩，不过是文峰出了两位神仙，一位开了天眼，一位文曲星下凡而已。若是安安静静做个散仙，也无伤大雅，但要是看过他们开会的视频，你可能会觉得事态严重得多：这气势简直要一统江湖。会议室正中挂着陈浩的大幅画像，两侧彩旗飘扬，开会前要全体起立列队鼓掌欢迎，左边一溜领导着美容师制服和肩衔，右边一溜领导着美发师制服和肩衔。如果再配上一首民族唱法深情演绎的官方歌曲《十颂浩哥》，谁人不得气沉丹田铿锵有力地喊出一句“#￥%……&*思密达”。文峰的官网上还不乏对企业文化的介绍，九大思想、三十二字经、二十八条方略都是老总智慧的结晶。官僚化、个人崇拜，或许是部分家族企业常会面临的问题，但如果整体企业文化“向善”，也只是个隐疾，在外人看来也只是尴尬而已。然而文峰集团已经多次在危险的边缘试探。尽管在文峰集团的官方歌曲《歌唱我的文峰》中有着“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”的歌词，然而这种美好的价值观却与文峰集团的所作所为自相矛盾。早在“彩虹屁”之前，文峰就因为虚假宣传精华液可抑制病毒被上海市市场监管局罚款50万元，也曾因诱导老人在3年间充卡200余万元等事件闻名。上海市消保委在11月曾发文提醒，文峰的商业模式暗藏重大风险，建议相关部门加强监管、消费者谨慎消费。在此之前，文峰已经因“大额消费拒不退款”、“强制消费”等问题被上海市消保委约谈2次。一个无畏尴尬的Tony老师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他既对尴尬熟视无睹，还对你图谋不轨。又是在理发店渡劫的一天理发店是当代人的修罗场，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，但每一两个月就得来渡一次劫。一进门，光鲜亮丽的迎宾小姐姐开口便问“您有预约吗、预约的是哪位老师？”。好家伙，简单的十几个字，暗藏玄机：甭管他们是小学还是中学毕业、出师三个月还是半年，一声“老师”都得让你肃然起敬，那社会地位和专业水准不容置疑。甭管店里有几个客人，甭管Tony老师们究竟在刷短视频还是打手游，不提前预约可是很难临时安排的。一旦你接受了这个设定，后面的戏份可就是顺水推舟了。68、98、138元对应着不同等级的老师，你要选哪位？抱着“求知欲”而来的人们总要咬咬牙上进一把，至少得是中等程度的老师才行，初出茅庐的“幼教”可配不上自己。终于选好老师，顺利落座，最惊心动魄的环节才刚刚开始。办卡，理发的尽头只能是办卡。但凡和老师确认过眼神，他就是一副要对你负责到底的表情。充值5000块剪发卡，不仅洗剪吹五折，还送各种头皮护理、颈肩按摩、中药泡脚等服务。不过或许附加服务只能享受一次，一旦交易成功，老师便对你失去了兴趣，所有花里胡哨最终都只能回到最朴素的洗剪吹。不过老师很快就会对你回心转意，毕竟能办的卡不只“洗剪吹”而已，理发店里可有的是能花钱的地方。例如文峰除了基本的美发业务之外，还有各种肝脾肾的中医调理套餐，甚至还推出了三伏“沉香灸”。无论你的卡里还有多少余额，每来一次，都得把你未来的路铺好。正是这样的伎俩，让上海7旬的大爷在文峰的店里3年间消费了207万元，仅2017年5月31日当天就消费了41.7万元。有业内人士表示，充卡的本质无外乎是一场赌博，要么是赌你这辈子花不完，要么是赌花完之前理发店先跑路，反正理发店绝对不会输。PUA才是Tony老师的拿手好戏办卡，属于破财，但最令人难以接受的还属PUA，那可是诛心。想让你多花点钱，归根到底还得给出足够糊弄你的理由。这时候旨在精神打压和控制的PUA就派上用场了。从发量少、发质不好到头皮出油、不健康，再到脸型不好、肾不好。见一次Tony老师，整个人都不好了。不从头到肾出现问题，Tony老师怎么能有大展身手的机会呢？还记得因为在《1818黄金眼》上维权而破圈的小吴吗？但凡没被PUA，他也不至于在理发之余，做了面部护理、修了眉、垫了发际线和鬓角，打完折还花了三万六千八。上海文峰的企业文化，除了尴尬，还令人后怕。那种近乎于信仰层面的精神控制，让人无法不想起被Tony老师PUA的日子：你挣扎着面对着自己的“残缺”，可怜巴巴地任Tony老师摆布。不过幸好，有些幸运儿会被“10元快剪店”救赎。那里没有老师，只有理发师，没有复杂的设计，只有简单的需求，和快刀斩乱麻一般的解决烦恼。头上的事，不都是“头等大事”，理发本该是件不必尴尬的小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