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磨细磨细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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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7-02

十景缎(一百九十六)

   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    所谓小别胜新婚,这一场云雨之欢,向扬干得格外兴起,抱着赵婉雁的美腿
猛烈抽送,阳具出入之际水声啧啧,不绝於耳。赵婉雁满脸羞涩,两手直抓床单,
还是稳不住身体,被向扬冲得前后乱震,两颗美乳甩个不停,奶水洒得满床都是。

    连抽了几十下,向扬换了个姿势,把怀中美腿放下,将气喘吁吁的赵婉雁抱
起,互相对坐着,只是赵婉雁腿跨向扬腿上,下体紧密结合。向扬搂紧她的纤腰,
猛力一送,赵婉雁仰头泣叫一声,音带颤抖,这一送直送到心坎去了。只见爱液
一波又一波,从娇嫩的牝户里流出来。

    向扬空出一只手来,把玩着赵婉雁的乳房,手指轻捻乳头,沾弄了不少奶水。

    赵婉雁眼波盈盈,羞赧难当,拼命摇着头,喘道:「不要、不要……」

    不过她喊归喊,身体的反应却是两回事,股间的肌肉使劲夹紧,柔嫩的内壁
不断吸吮阳具,让向扬一次又一次地直捣花心,享受着湿软柔韧的女体,当真是
舒爽难言。

    又不知抽插了多少下,赵婉雁已经被摆佈得昏昏沉沉,口中尽是婉转娇啼,
满脸红潮,搂着向扬的脖子,在阳具抽弄之下,穠纤合度的肉体剧烈震动,一对
丰胸贴着向扬的身体,不断挤压变形,乳汁流满两人的身体。这倒是意外地增添
了润滑效果,每当向扬用力太猛,赵婉雁向后仰身,乳房便滑溜溜地乱颤,看得
向扬目眩神驰,兴致勃发,动得越发卖力了。

    赵婉雁终究体质柔弱,连受了向扬几番大力,开始失声浪叫,神态迷乱,将
至绝顶。向扬陡觉她下身连番紧缩,不禁快感如潮,忍不住放出阳精,一股热流
直冲出去,顺势将赵婉雁压倒,把头向前凑去,狂吻她的樱唇。

    赵婉雁被向扬压着,身体仍像鱼儿般拼命跳动,发着唔唔嗯嗯的急促鼻音,
回吻着向扬的同时,一双手按牢了向扬的背,腰枝颤了几下,下体一阵「噗滋噗
滋」,股间湿稠得一塌糊涂,混杂着阳精、爱液、汗水、乳汁,黏糊糊的汁液在
床上流了一滩。

    向扬撑起身来,慢慢拔离赵婉雁的美妙娇躯,肉茎上满是白稠,一拔出,从
嫩穴里拉出几条细丝,一拉断,上半段慢慢升起,下半段便黏在赵婉雁粉嫩的小
腹上。赵婉雁倒在床上,呼呼哈哈地喘着气,表情犹在失神之中,迷迷糊糊地喘
着:「向大哥……向大哥啊……」

    向扬看着赵婉雁恍惚陶醉的神态,又看看她全身是水,肌肤泛着淫靡光泽,
不由得兴头又至,才刚得到发泄的欲望再次燃起,将阳具往赵婉雁唇边一送,将
她的头按近了些。赵婉雁望着那已经软下的阳具,脸现赧然之色,朱唇轻启,吻
了上去,更用舌头轻轻舔舐上头的黏液,举止便像只温驯的小猫。

    受到爱侣如斯体贴的服侍,向扬体内再次热血沸腾,下体迅速重整精神,又
已渐呈坚硬。他摸摸赵婉雁的头,把腰往前一挺,硕大的阳具便往她的小嘴塞去。

    赵婉雁瞇起眼睛,似乎不易承受,很勉强地将肉棒含在口中,已是满脸涨红,
嗯了几声,嘴角流下一丝津液。

    向扬在她嘴里抽了几下,顿觉士气大振,下体涨到了极点,不能就此满足,
忙将湿淋淋的阳具抽出,笑道:「婉雁,咱们再来一次。」赵婉雁抿着嘴,轻轻
喘着气,羞答答地点头。

    当下向扬翻转她的身子,捧着丰臀,从她身后攻了进去。赵婉雁跪在床上,
上半身已是趴着,乳房压在床上,随着向扬的抽送一动一动,周围床单慢慢染开
了一片水渍。

    这次向扬来得更猛,阳具奋力戳插,在赵婉雁湿窄的嫩穴里左冲右突,每一
击都弄得蜜汁乱溅。来回数十下,赵婉雁已经娇喘不迭:「慢一点、慢一点……

    啊、啊……」

    向扬笑道:「好,就慢点。」抽出的动作是慢了,插的劲道却更快了,缓抽
猛插,弄得赵婉雁更是粉颊羞红,咿咿啊啊地连声浪叫,一点矜持也留不下来。

    不过多久,向扬又换姿势,自己躺了下来,让赵婉雁跨坐自己身上,成了倒
浇蜡的姿势。但见赵婉雁云鬓散乱,唇吐兰息,已经被干得虚弱乏力,坐在向扬
上头,一副纤柔欲倒的模样,双手撑着他的胸膛,不住声地娇喘。

    向扬上身微拱,抓住她的腰,替她先摆了起来。赵婉雁轻咬着下唇,身体摇
了几下,便露出沉醉神色,迷迷濛濛地看着向扬,自己开始摆起腰来。

    只见她丰润的双乳不停晃荡,乳汁和汗水如雨洒下,私处吞吐着粗大宝贝,
每一坐必没至根,不仅向扬大感痛快,赵婉雁自己更是声声娇唤,满脸的失魂落
魄。

    如此激战半晌,赵婉雁再度濒临高潮,急扭着纤纤柳腰,口中娇呓着:「我
……我不行了……向大哥,你快来……啊、呀……」

    向扬却因先前泄出极盛,此时守着精关,还没有再泄的冲动,当下只是微笑,
任她动得花枝乱颤,双手玩弄她的乳房。赵婉雁感觉体内肉棒不似要泄,怕向扬
尚未满足,当下咬牙苦撑,任凭全身上下热得几欲融化,还是竭力忍耐,没丢了
身。

    向扬察觉嫩穴中肌肉急缩,滋滋有声,又见赵婉雁神情难耐,当下笑道:「
婉雁,加把劲啊!」赵婉雁胡乱摇头,秀发飞散,哭泣似叫道:「我…

    …真的……啊……你……呀……」她乱叫一阵,身体亢奋已极,再也忍不下
去,忽然伏在向扬身上,将整副娇嫩的身体奉献上去,拼尽全身力气扭动着,羞
耻不已地叫道:「向大哥,你快来吧……我、我真的不行了!我、呀…

    …」

    浪叫声中,赵婉雁瘫在向扬身上,耐不住阳具冲击的滋味,终於丢了,柔嫩
的胴体不断蠕动,贴着向扬,连连娇吟。向扬看她神色如痴如狂,又感到下体深
受磨蹭,一阵剧烈快感传来,紧紧抱住赵婉雁,再度喷出了大量阳精,娇小的蜜
穴再次满溢……

    几度缠绵过后,一番缱绻温存,赵婉雁已沉沉入梦。向扬轻抚爱侣肌肤,替
她盖好被单,望着她甜美的寝颜,心中充满爱怜之情。

    忽然,小白虎从窗外一纵入房,低声连吼,声似急切。向扬凛然一惊,暗道
:「怎么?外头出了事么?」披上衣袍,一拍小白虎的头,道:「陪着婉雁,我
去看看。」身形微动,已然轻捷之极地跃出窗外。

    窗外便是白府院落,黑夜之中,树影森森,一人伫立院西群树之间,缓步朝
向扬走来,步履之中真力深蕴,显是非凡高手。夜色昏沉,向扬瞧不清那人面貌,
当下不动声色,站在当地,伺机而动。

    来者走至近处,向扬看清对方面目,见他一身道袍,长鬚轻飘,神情肃然,
仔细一看,竟是陆道人孤身前来。

    向扬心头一震,暗道:「多时不见陆道人,竟然找来了这里!」情知对方必
是来寻回赵婉雁,当下不加思索,脚步微开,单田中真气腾动,虽是气定神闲,
「寰宇神通」的至高心法却已隐隐催动,随时可以应战。

    果然陆道人停下脚步,第一句话便问道:「向扬,我们郡主可在此处?」向
扬道:「不错!」陆道人脸色稍舒,道:「郡主身子可好?」向扬道:「好得很。」

    夜幕之中,两人不近不远地对峙,气氛凝重。陆道人突然拔剑,剑诀起处,
「天罡降魔剑」着着神妙,倏然而袭,转瞬间连攻向扬一十三剑。向扬目光如炬,
看准剑所将至,或移步,或转身,将陆道人的猛攻悉数避过,同时出招反击,右
掌独使「疾雷动万物」,掌快如飞,若有千重掌影,陆道人左手一圈,掌力纷纷
拍出,一一迎击雷掌,劲风逼得陆道人袍袖鼓张。

    「疾雷动万物」招数未毕,向扬左掌已然蓄势大成,一掌推出,隆然而响,
声威慑人,正是「雷车奔轨」的重招。陆道人脸上白气连闪,赫然使出「三清归
元真诀」,突然还剑入鞘,双掌一并,聚为一股深厚功劲,雄浑精纯,欲破「雷
车奔轨」。

    但是向扬这一掌非同小可,臻至「天雷无妄」境界的九通雷掌,威力不可同
日而语,陆道人慎重一拼,竟仍无法消尽向扬一掌之力,只抵去了八成掌力,不
禁身形剧震,连退数步。显而易见,此时向扬功力之高,已足以压制昔日的强敌
陆道人。

    陆道人居於劣势,脸上却无忧色,反而微微点头,状甚满意。但听他说道:
「听说你以一己之力,击败龙驭清,果然所传非虚。」向扬道:「打得赢龙驭清,
可未必就胜得过你。」

    陆道人微微摇头,淡然道:「龙驭清武功在我之上,我心知肚明。向扬,如
今你有此功力,当能保护郡主,使她终身不受欺凌。盼你永无异心,好好对待郡
主,贫道就此别过。」

    向扬甚感错愕,道:「你说什么?你不是来接回婉雁的吗?」陆道人道:「
王爷与皇陵派共同起事,如今事败,王府上下性命堪忧,贫道岂会带郡主回去?」

    靖威王与龙驭清互相合作的事,向扬早已知道,听了陆道人这一番话,不禁
问道:「这么说来,你今日不是来与我为难的。但你不把婉雁带回给赵廷瑞,岂
非有亏职守?」
TOP Posted: 06-20 12:40 #168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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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7-02

  十景缎(一百九十七)

   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    陆道人微微抬头,缓缓说道:「向扬,王爷曾造过无数恶行,你不可能与王
爷共处,若非看着郡主的情面,只怕你还要杀了王爷,为民除害。今天贫道来此,
为的是要告知你一声,王爷事败之后,不敢再回洛阳当靖威王。

    贫道趁机向王爷劝说,王爷已决定抛下家业,远逃塞外避难。」

    向扬略一沉默,道:「你是说,赵廷瑞已不是王爷?」陆道人道:「不错。

    如今的赵廷瑞,不过一介逃犯,无权无势,再也不能为害。」向扬道:「即
使赵廷瑞不当王爷,难道他的一干部属,竟无一人追随?」

    陆道人心知其意,道:「颜铁早已叛逃,柯延泰、邵飞二人唯恐朝廷追捕王
爷,已各自逃亡,惟贫道侍奉王府已久,临危不能弃之而去。贫道誓死保护王爷,
是为了尽忠,然而往后王爷若起歹心,欲逞恶行,也定当极力遏止。」向扬道:
「你倒是忠心耿耿。」

    陆道人道:「是非恩怨,总得分得清清楚楚。王爷虽吩咐我找回郡主,但我
并无此意。向扬,郡主与你在一起,胜过回到如此父亲身边。贫道看着郡主长大,
不忍见她伤心,是以也不会带她回去,你也不必向她提及贫到来过,徒使她平添
忧虑。」向扬道:「不让婉雁知道?这么说来,你是来安我之心了?」陆道人道
:「不如说是安我之心。」

    向扬微微一笑,道:「既然如此,你就安心吧。」陆道人道:「我是安心了。

    贫道尚有要事,不便多留。向扬,就此别过!」双袖一拂,劲风起处,陆道
人腾空而起,纵入树间,沙沙几声轻响,旋即了无踪影。

    向扬悄悄回到房中,来到床边,赵婉雁仍静卧梦乡,睡得十分香甜。向扬轻
轻抚摸她的脸蛋,心中暗想:「陆道人一代豪杰,可惜屈居赵廷瑞手下。但若非
有他,婉雁只怕也不能放心离开父亲。说起来,我还欠他一份恩情。我跟婉雁,
谁也离不开谁……」

    突然之间,向扬想起「是非恩怨」四字,猛然一惊:「他刚才提及颜铁?记
得听师弟说过,颜铁曾为了师妹,而不顾赵平波性命,恐怕靖威王府不会放过他。

    难道陆道人来此,同时也要诛杀韩熙?」

    对向扬而言,韩熙害文渊失明,又屡次侵犯华瑄,实属可恨。但文渊有意先
留下韩熙性命,向扬便不禁担心陆道人的用意。

    他再次窜出房去,从后院绕往拘禁韩熙的厢房。那是在白府最北的一处客房,
韩熙穴道受制,身受束缚,由白嵩派遣弟子看守。向扬为了确认陆道人是否意在
韩熙,於厢房外四处绕行,游目搜索,果真见陆道人静立厢房窗边,静静伺机而
动。

    向扬心道:「韩熙虽然该死,现在可杀不得!若他意图出手,我非得阻止不
可。」

    却见陆道人紧贴墙板,似在侧耳倾听什么,并无出手迹象。向扬不禁起疑,
放轻脚步,悄然掩至,低声道:「陆道长,你不可……」陆道人回过头来,以指
封口,表示安静。向扬更觉古怪,心道:「难道韩熙跟白家弟子,谈了什么了不
得的话么?」

    他靠近窗边,默运神功,凝神以察房中声响,却听韩熙说道:「还有什么好
说的?你要杀我,趁早动手,我再也不想戴这面具了!」

    只听另一个声音说道:「熙儿,你还不明白?为父所作所为,无一不是为你
设想。你虽然身受大辱,只要日后成事,那也算不得什么了。」这话声温厚仁慈,
正是韩虚清的声音。

    韩熙语带怒意,道:「成事,成事……哼,你让我扮了半生假人,仍没集全
「十景缎」,却害得我……我……若非这面具!这面具!华师妹、华师妹她……」

    韩虚清轻喝一声,道:「静一点。」韩熙用力呼吸几下,怒道:「谁听你的!」

    声音却当真小了许多了。

    韩虚清喟然叹道:「熙儿,为父的用意,你不是不知道。文渊是她心仪之人,
我非得撮合他们不可,你早已知晓。熙儿,为了你好,断了这念头罢!」

    韩熙静了一会儿,道:「爹,你好自私!」话语之中,满怀恨意。韩虚清声
甚悲悯,道:「熙儿,你真不能体谅为父二十年的用心么?」

    一阵短暂的沉寂后,韩熙的声音再次响起:「你只是为了十景缎……也罢,
等你要知道的全知道了,文渊那小子就没理由活着了吧?」韩虚清道:「熙儿,
你怎地还是……」韩熙不等父亲说完,紧跟着说道:「到那时候,无论如何,我
也要上了华师妹!」

    猛一听得此语,向扬怒火狂昇,正要一掌击向窗子,陆道人立即出掌截住,
沉声道:「不可!」

    忽见窗子向外震飞,一道雄浑无比的掌力直逼出来,却是韩虚清察觉有异,
先行出招。陆道人眼角一瞄,示意向扬避开,自己抢先迎击,出掌回敬。两人掌
力一拼,陆道人后跌三步,口吐浊气。

    向扬得陆道人之助,在一瞬间隐入一旁树丛,未给韩虚清望见。韩虚清只见
人影一晃,不知是何许人也,也不多看,负手立於庭中,朝陆道人说道:「好一
式「北辰星手」!道长可是姓陆?」陆道人道:「正是贫道。阁下想必是韩虚清?」

    韩虚清微笑道:「区区贱名,不想亦辱道长清听。陆道长名满江湖,何故夜
访来此?」陆道人沉着以对,不动声色,道:「我们王爷丢了一件宝贝,贫道访
得些许蛛丝马迹,追查至此。」韩虚清笑道:「这就奇了,却是什么宝物?」

    陆道人淡淡地道:「十景缎,「雷峰夕照」!」

    韩虚清脸色一沉,接着哂然一笑,缓缓摇头。

    陆道人道:「令郎混入王府,盗取机密,查出王爷藏缎之地,阁下趁京城大
乱时将之夺去,加上龙驭清、也先手上的三疋十景缎,也都给你调派的内应取走,
加上抄王振宅邸得来的一疋……阁下短短数月,十景缎又得其半,当真不简单啊!」

    韩虚清神色如常,笑道:「武林之中,谁不知陆道长的大名,想不到也干此
窃听勾当。」陆道人哈哈大笑,道:「韩虚清之名,比贫道响亮得多,又岂知如
此擅长鸡鸣狗盗之事?」

    两人含笑对谈,向扬在旁听得清清楚楚,心中震惊不已:「当真如此?

    韩师伯在收集十景缎?刚才韩熙的确这么说,陆道长比我早到,或许听得更
多秘密……且慢,韩师伯明明要杀韩熙,却为何刚才的对话,全无杀意?」

    顷刻之间,无数疑团涌现向扬心中,令他难以思索。但他迅速冷静下来,回
望韩、陆两人,心道:「韩师伯已然太过可疑,只有求问於陆道长。」

    忽见韩虚清拔出佩剑,淡然说道:「陆道长,虽说你为赵廷瑞卖命,你我是
敌非友,然而在下向来敬佩道长行径光明,不失正派作风,雅不愿兵戎相见。如
今道长深夜擅闯,又道听涂说,坏我清誉,实非君子所为。在下不能容你在江湖
上捏造是非,要请你留步了。」

    陆道人见他手中剑光温淳,灵气内敛,实是不世出的神剑,当即拔出剑来,
笑道:「死在太乙剑下,贫道求之不得!阁下不想被人揭穿真面目,最好能一剑
就杀了我,从此无人知晓,韩虚清确然名副其实──虚得可以!」

    韩虚清微微蹙眉,叹道:「邪魔外道,冥顽不灵!」话中似含万般感慨,一
剑刺出,剑光亦若有沉痛之意,抖动不已。嗤然一响,指南剑招直刺陆道人,陆
道人斜身避过,剑风裂其衣袖,避得甚险。

    向扬听陆道人所言,立知其意:「他要我保全性命,将实情告知其他人?但
我所知有限,这不成!」眼见陆道人身法精妙,一一避开指南剑的杀着,却无一
而非险之又险,不禁暗惊:「若不助陆道长,只怕他难逃此劫!」

    当下无可顾忌,冲出树丛,喝道:「韩虚清,接招!」右掌一拍,「夔龙劲」

    应手而出,功劲所激,飞沙落叶漫空而舞。

    韩虚清早知一旁有人藏匿,却不知是什么人,更没料到来者出手之快、功力
之强,远超其想像。他一听向扬喝声,不及猛攻陆道人,太乙剑倏然一旋,回扫
向扬,掠出道道雪白光屏,剑风凛冽,一举摧去夔龙劲。向扬左掌随放,「春雷
百卉坼」内劲一裂,隔空猛震太乙剑,霎时银光迸碎,剑气尽销。

    若是寻常刀剑,这一掌立可将之震断,但太乙剑非同凡品,承受「春雷百卉
坼」之力,分毫不损,掌力一荡之下,嗡嗡不止,有若神龙长吟。

    长陵地宫一战,向扬不曾亲睹,今日首次见识韩虚清的武功,不禁凛然,心
道:「好功夫!韩师伯的武功,决不比龙驭清逊色,这是极精纯的九转玄功!」

    韩虚清眼光一掠,不觉皱眉,道:「向师侄?你这是做什么?」向扬道:「
韩师伯,我想听陆道长说几句话,你可别动手!」韩虚清脸色微变,道:「连你
也听信了旁人闲话?」向扬道:「不,我只是想弄个清楚!」

    陆道人猛地抢上前去,喝道:「向扬,快走!你能赢龙驭清,未必能赢这韩
虚清!」一剑出手,立即抢攻。向扬叫道:「且慢动手!」正要上前拆解,忽觉
身后劲风飒飒,侧身一让,六支袖箭飕飕飞过。回头一望,只见远处树上两个黑
影飞快闪过,又是一片袖箭射至。

    向扬掌力猛挥,雷掌刚劲重击之下,箭群尽折,无一可近向扬之身。他心念
急转:「这两人袖箭发得既准且快,江湖罕见,却是哪里来的好手?」

    不及细想,左侧一股腥风袭来,向扬转身一让,立掌凝劲护身,却见来者掌
散黑气,是个阴沉老者,再一看,赫然是皇陵派献陵守陵使葛元当。

    这一来向扬大感讶异,道:「葛元当!你怎会在此?」葛元当面露狞笑,道
:「掌门吩咐,想不到还会见着你!」

    向扬微感愕然:「龙驭清已死,还有哪一个掌门?」正自想着,突然眼前白
影飘飘,一人从天而降,身法潇洒,一声长笑,随手一拂袖,阴劲直朝向扬涌去,
暗蕴奇诡真气。向扬反手一挥,「天雷无妄」神功发动,破尽袖风,喝道:「原
来是这个掌门!滇岭派掌门白超然?」来人笑道:「向公子年纪轻轻,见闻却博,
了不起啊!」向扬冷笑道:「这等邪门武功,也唯有滇岭派才使得出来。」

    他连避三次暗算,却越来越感惊异:「这些人何以聚集於此?他们全都攻我
一人,莫非……」一望韩虚清,却见他怡然微笑,另有一人缠住陆道人,一时瞧
不出是谁。

    刹那之间,向扬回想陆道人所言,猛然一惊,厉声怒吼:「韩虚清,难道这
些人,都是你……」

    韩虚清眼中一亮,嘴角含笑,手中太乙剑骤然递出,挟带着刚烈正大的「九
转玄功」,路数是「指南剑」正宗招数,威力之强,逼得风声剧响,恍如龙吟虎
啸。向扬凝尽真力,雷掌猛招呼之欲出,葛元当、白超然同时夹攻而上,迎击向
扬掌力,远处的袖箭接连射出,与太乙剑锋芒汇和为一,形成无坚不摧的可怕攻
势。

    向扬大喝,双掌一分,「雷惊天地龙蛇蛰」神功尽现,雄猛绝伦的掌力震撼
八方,袖箭一一断折,葛元当首先中掌,白超然且挡且退,惟独韩虚清的太乙剑
力抗雷掌劲力,两人内劲凭空对峙,隆隆连响,有如远天雷鸣。

    绝招未竟全功,向扬并不吃惊,因为对手乃是韩虚清。但他惊讶的是,韩虚
清用以破他绝招的,竟是远较龙驭清纯熟、深不可测的「寰宇神通」天字诀,也
是指南剑至高境界「南天门」!

    就在向扬震惊、与韩虚清同时销尽旧力的同时,一个黑影悄然掠来,出手奇
袭。来者出手奇快,手中一支判官笔,迳点向扬额间。若在平时,向扬必可抵挡,
但他此时正值「雷惊天地龙蛇蛰」后劲甫消,尚未回气之时,一时难以抗禦.

    他急欲矮身相避,但是对手左手一张,一本厚书忽然打开,内劲一铺,竟尔
逼住向扬身形。电光石火之间,向扬额上已被判官笔点中。

    这股劲力也非奇大,但却极为奇异,不似出於武林中任何门派,甚至不似武
功。向扬猛觉眼前一花,脑中一阵酸麻,突然间浑身不对劲,若在梦中,在一瞬
间,脑海里彷彿被人捞了一把,失去了一片莫名的光景,身子摇摇晃晃,骤然晕
眩……

    「活判官────」

    在向扬阖上眼睛之前,他听见陆道人这么一声怒喝。
TOP Posted: 06-20 12:40 #169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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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景缎(一百九十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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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在一片漆黑中,向扬昏昏沉沉,犹如漂流虚空,身不由主。迷迷糊糊之间,
突然一阵剧痛升至脑门,如锥刺顶。

    向扬大叫一声,骤然惊醒,眼前一亮,却已置身白府厢房之中,躺在床上。

    身边一个柔和的声音唤道:「向大哥,没事了!」却是赵婉雁的声音。

    向扬微微喘气,冷静下来,察觉自己一身冷汗,暗道:「这是怎么了?」朝
床边的赵婉雁一看,低声说道:「我……我刚才……怎么回事?你……

    你怎会在这?我又……我又是……」

    赵婉雁拿着手帕,替他擦了擦汗,柔声道:「你昏倒在后院里了,是这儿的
家丁发现,赶紧把你抬进来的。向大哥,你是不是不舒服?方才你一直在呻吟,
好像做了恶梦。」

    向扬只觉浑身无力,叹道:「或许我真是在做恶梦。」赵婉雁神情关切,轻
声道:「我真担心死了,无缘无故的,怎么会昏过去呢?向大哥,你当时是怎么
了?」

    向扬身子一震,道:「当时?当时,我……」

    此时呀地一声,有人推门而入,却是文渊和华瑄来了。华瑄奔上前来,叫道
:「赵姐姐,向师兄没事了吗?啊,向师兄,你可醒了!」赵婉雁微笑道:「我
怎知道有没有事呢?好在是醒了。」文渊走近床边,道:「师兄,好些了么?」

    向扬脸色一变,神情迷惘,似乎有所犹豫。华瑄看得奇怪,又有些担心,道
:「向师兄,怎么样了嘛?你怎么会昏倒呢?是昨天里受了伤么?」文渊也道:
「师兄,你昏倒之前,在后院做什么?」

    两人接连问话,向扬脸上颇见挣扎,彷彿苦苦思索着什么。良久,向扬摇了
摇头,低声道:「我不知道。」

    三人闻言愕然,不知所措。华瑄叫道:「怎么会不知道呢?向师兄,你就说
嘛!」向扬咬了咬牙,仍是摇头,道:「不成,我实在不知道……我想不起来!」

    文渊听他语气甚为痛苦,心中暗觉不妙,急忙问道:「师兄,你先别慌,仔
细想想,你为什么去后院?做了些什么事?」

    向扬抱头苦思,身子微微颤抖,突然发怒,「砰」地一掌拍向床板,叫道:
「不晓得,不知道!为什么我会在这里?这是什么地方?」

    文渊、华瑄、赵婉雁听着,俱皆大惊。向扬竟将昏倒之前的事情,忘得乾乾
净净了。

    韩虚清、任剑清、大小慕容、紫缘等人先后来到向扬房里,向扬一个个看过
去,神色十分古怪。

    众人一问之下,向扬不仅对如何会在后院昏倒全无印象,也不知此处是云霄
派白月翎的老家,甚至当任剑清说起他施展「天雷无妄」,击败龙驭清的事蹟,
向扬却一脸茫然,难以致信地道:「我胜过了龙驭清?任师叔,你这可是说笑了。

    「天雷无妄」是九通雷掌颠峰之境,我如何能够练成?」

    这话一说出口,更是人人骇异。华瑄急道:「哪里是说笑了?向师兄,是真
的啊!我亲眼看见了,从头到尾,你凭着「天雷无妄」,身上一掌也没中,却把
龙驭清打得吐血倒地。文师兄也看见啦,还有任师叔、慕容姐姐、紫缘姐姐……」

    小慕容道:「确实不错,你赢得可很漂亮。喂,你真记不得了?」

    向扬听了,只是摇头,说什么也不信。华瑄还要再说,韩虚清却摇了摇手,
道:「瑄儿,够了。扬儿此时心绪尚乱,你们逼他回忆旧事,不过使他徒增困惑。

    记不起来,又打什么紧?龙驭清已然伏诛,事实既成,扬儿记得与否,功绩
均在,并不要紧。」华瑄叫道:「这怎么成呢?向师兄连「天雷无妄」也忘记了!

    要是……要是他忘了这功夫,那可不是糟了!」

    韩虚清欣然微笑,道:「若然如此,也只能说是命数使然。你向师兄的武功
何等高明,难道不能再度领略「天雷无妄」?」

    向扬心思紊乱,对韩虚清所言,也没怎么听进去,一看赵婉雁,见她满脸忧
色,心中更是难过,低声道:「多谢各位关心。或许我当真忘了什么,但至少我
现下身子安好,没病没伤。只是我累得厉害,想歇一歇。」

    任剑清道:「这倒也是。你好好休息罢,这档事咱们慢慢琢磨着。走,走!

    大夥儿都出去。」一番呼喝,众人纷纷离房,房中又只剩下向扬与赵婉雁。

    房中一片静谧。赵婉雁睁着水汪汪的眼睛,看着向扬,轻轻抱着他,低声叹
道:「向大哥!」

    向扬不住摇头,道:「这事情我简直莫名其妙。我只觉得浑浑噩噩,这几天
做了什么,全都记不得了。看到你出现在我眼前,我还真吃了一惊,我以为我还
在修练功夫哪!」赵婉雁轻声道:「我也是昨晚才见到你的。向大哥,你忘了好
多事,不会连我也忘了罢?」向扬笑道:「傻丫头,那怎么会?」

    小白虎趴在桌上,哇哇地叫。赵婉雁招呼牠到怀里,抚摸牠的皮毛,一边说
道:「我实在有点累了。向大哥,你这样漂泊江湖,时时遇险,我真是担心也担
心不完。京城闹得这样厉害,我爹……爹爹他也不知怎么样了。我偷偷逃出来,
只想见你,日后该怎生是好,却是……却是……」呢喃片刻,一阵叹息,轻声说
道:「向大哥,我们以后怎么办呢?」

    向扬心下歉然,道:「婉雁,我是一介武夫,你跟着我行走江湖,实在苦了。

    你若觉得难受,咱们找个地方住下来便是。我从小跟师父住在陜北,现下也
可以回去住,只是那儿风沙大些,我怕你住不惯。」

    赵婉雁微笑道:「有你在就成了,住哪儿都不要紧的。」蓦地神色黯然,道
:「我倒不担心这个,而是……我真想爹爹。向大哥,我跟着你,什么怨言也没
有,可是、可是我……我恐怕很难再见爹爹一面了。我……我这样,可不是太不
孝了么?还有陆道长,他一定也很痛心……从小他就很照顾我,我却……却把家
人都抛下了。」

    向扬耳里听着,本来只觉为难,听到后来,突然觉得不大对劲,喃喃地道:
「且慢,且慢。」赵婉雁微微一怔,道:「怎么了?」

    适才赵婉雁一番话,向扬听来,似乎勾起了些许蛛丝马迹,能够助他捕捉那
稀薄的记忆。然而纵使他绞尽脑汁,也难以回忆起什么光景。

    赵婉雁见他咬牙切齿,怕他太过劳心,柔声道:「好了,好了,我不说啦。

    向大哥,你先休息,这些事情,等你精神好了,慢慢再说也不迟。你一定很
累,睡一觉,什么都好啦。」

    文渊回到房里,心情十分郁闷,觅椅坐下,一言不发地思索着。紫缘、小慕
容、华瑄看在眼里,知道他为了向扬所逢意外,又添了一桩心事,以致心事重重,
闷闷不乐。华瑄叹道:「向师兄怎么会失忆了呢?偏偏他没忘多少,就忘了这些
日子的事,我真搞不懂!」

    文渊道:「我也搞不懂。」仰头苦思,心道:「好不容易师兄摆脱心病,练
成了「天雷无妄」,上天竟然这么戏弄他,竟让师兄忘了这功夫。若是师兄因而
再度消沉,那可如何是好?韩师伯那么说,可把事情瞧得太轻松了!」

    小慕容来回踱步,沉吟半晌,突然说道:「文渊,我实话实说,你可别不高
兴!」文渊一愕,道:「什么?」小慕容道:「我想了半天,肯定极了!你那个
韩师伯,定然有问题。我一听他说话就不舒服!你听他是怎么说话的?每句话都
说得名正言顺,好像他说什么都对,从来不曾出错一样!」

    文渊一听,已明其意,道:「你觉得刚才韩师伯说的话,很有些古怪,是么?」

    小慕容扬扬眉毛,道:「这我没说。可是他刚刚讲的话,我听得还真难过。」

    紫缘道:「我也觉得有点奇怪。」

    文渊道:「紫缘?连你也如此觉得?」紫缘轻声道:「是。我一直在听,韩
先生对向公子的言语,实在不近人情。他是长辈,却对向公子那么说,简直……

    唉,那称不上安慰,倒像在说风凉话。」文渊神色俨然,道:「不错,正是
如此。

    难道师兄失忆,竟和韩师伯有所牵连?可是……这可不能无凭无据的乱说。」

    华瑄听得一头雾水,道:「文师兄,那不会罢?韩师伯没道理这么做啊?」

    小慕容格格一笑,道:「妹子,是你太没心眼儿了。」华瑄脸蛋一红,道:
「你笑我?」小慕容霎霎眼,笑道:「哪儿的话,没有呀!」

    两女随意说笑,文渊脸上却十分严肃,认真考量着韩虚清的言语。紫缘看在
眼里,只静静地不打扰,却微微蹙起了眉。

    过了几天,京城中形势大定,在于谦整治之下,内外无忧。众人暂居白府,
一切也十分安稳。只是向扬精神虽复,却始终记不起失去的数日记忆。

    这天白府忽有客人造访,说是要见韩虚清。韩虚清、任剑清和主人白嵩正在
厅上,听得家丁禀报,韩虚清面露笑容,道:「那不是外人,是同道的朋友来了。

    任师弟,师兄先迎接贵客去。」任剑清道:「什么贵客?韩师兄,你知道那
人是谁?」

    韩虚清道:「此次我前来京城,心想龙驭清意图谋反,自然势力庞大,手下
能人众多,难以应付,唯恐我一人之力,难以匹敌,是以将我在云南隐居时,结
识的几位豪侠一并请来,为国出力。只是龙驭清伏法,祸国殃民之辈却尚未斩草
除根,他们日前不能前来相会,便是四出搜捕叛逆之故。如今他们来了,必有斩
获。」说着又即笑道:「把扬儿、渊儿也叫出来罢,也好让他们拜见几位成名前
辈。」

    任剑清皱眉道:「说了半天,你还是没说来的人是谁!」韩虚清微笑道:「
「天府神刀」萧承月,算得上出名的高手了罢?」迳自迎了出去。

    任剑清一听,当堂吃了一惊。萧承月号称川中第一高手,刀法如神,驰誉武
林,因为久居四川,江湖上赞为「天府神刀」,威名之盛,犹胜同居西南的滇岭
掌门白超然,只是他深居简出,在江湖上没干下几件大事,近十年来更是藏踪不
出,哪知竟会给韩虚清请了出来。

    一旁白嵩听见,忙吩咐下人请来向扬、文渊。不一会儿,两人先后来到,韩
虚清也已带着宾客进厅。来客共有四人,韩虚清首先介绍的,是位容貌刚峻的中
年人,约莫四十多岁,目如朗星,炯然有威,中等身材,腰间一口长刀,浑身气
度沉稳,英华内敛,正是那「天府神刀」萧承月。

    向扬、文渊也曾听过天府神刀的名头,上前作揖为礼。萧承月虽是前辈,不
失礼数,各自还了礼,说道:「两位是华玄清华师父的高足,今日一见,果然不
凡。听说向少侠练成了「天雷无妄」的神功造诣,文少侠自创绝妙剑法,真是英
雄出少年,萧某佩服!」两人连忙谦谢。

    其余三人,也是四川、云南一带的江湖豪客,只是不若「天府神刀」的威名
震天高,韩虚清各自介绍一番,纷纷入座。

    任剑清不拘小节,一待众人坐定,当即问道:「萧兄,我韩师兄说你为国出
力,追捕叛逆,到底追捕了些什么人?」他外表粗豪,心里精明,隐隐觉得万事
底定之际,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大高手来,又直接访上白府,必有不寻常处。

    萧承月饮一杯酒,说道:「任兄果然爽快。萧某来此,便是要交代这事。这
批叛逆,可真是要紧人物,不是别人,便是此番与皇陵派合谋的靖威王一干余孽。」

    此言一出,向扬心头一震,脸色骤变。文渊虽瞧不见向扬神情,却也暗叫不
妙,心道:「师兄这可难做人了,如何是好?」

    韩虚清笑道:「萧大侠武功绝顶,靖威王府无人能及,这一仗想必是探囊取
物,不费吹灰之力。」萧承月摇头道:「那也不然!靖威王府手下那陆道人,着
实厉害,「天罡降魔剑」、「三清归元真诀」,造诣极深,不愧为一代宗师。唉,
可惜!」向扬忙道:「可惜什么?」

    萧承月道:「可惜这么一位高手,竟沦为官宦爪牙。这还要多亏韩兄,若不
是韩兄眼线广,凭我一人,还真找不到靖威王藏匿之处,也无缘与陆道人交手。

    那陆道人武功纯熟,若是他身上无伤,我也不易取胜。本来我也不知,跟他
交手两百余招,那陆道人身上突然迸血,似是受创复发,就差这么一招,被我砍
下了脑袋……」

    向扬脑中轰然一响,厉声叫道:「什么,陆道人死了?」

    文渊闻言,同样心头剧震,心道:「陆道人虽是敌人,但是光明磊落,绝无
卑鄙行径,竟然……竟然就这么死了?」

    萧承月脸现愠色,道:「怎么?你们不信么?」随手一招,一个汉子拎来一
个包袱,看那服色,便与韩熙上巾帼庄时的随从相同,自是韩虚清的部属。萧承
月打开包袱,赫然是一颗首级,头发散乱,双目圆睁,长鬚凝血,正是陆道人的
头!

    向扬喉头咕噜一声,不自觉地空叹。文渊低声道:「师兄,真是陆道人?」

    向扬道:「是他,不错!」文渊神情一紧,遽然凝重。

    萧承月道:「岂止陆道人,靖威王身边的护卫,一个个都死在萧某刀下。赵
廷瑞那老贼,贪生怕死,还想跪下求情饶命。我看他的窝囊样,实在恼了,也不
用刀,几掌下去,靖威王一家先后了账,一一伏诛。

    最后这几句话,犹如一个个雷霆轰在向扬身上。向扬倏然呆了,眼看萧承月
再次招手,几名汉子抬来一具具的尸体,先是赵廷瑞,继而赵平波,接二连三,
都是王府中人。

    韩虚清赞道:「萧大侠果然英雄了得,独力戮敌,除恶务尽,「天府神刀」

    之名,果然来得正,坐得稳!」

    这么一来,霎时惊动了白府。第一个闻讯赶来的,便是赵婉雁。她一看见陆
道人的首级,身子一晃,险些站不住脚,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,颤声道:「陆…

    …陆道长……陆道长!」喊得几声,眼泪早已夺眶而出。

    萧承月见她如此悲恸,心中甚疑,说道:「姑娘是谁?这些都是叛国贼人,
死有余辜,姑娘不须太过同情。」

    赵婉雁哪里听他说话,似乎连向扬也没看见,一转头,看见父亲尸体,立时
扑了上去,几声呜咽,哭得连声音也没有了。那纤细的肩膀不时颤抖起伏,却是
背负了她毕生不曾体会过的大悲。

    心思最乱的,却是向扬。他蹲在赵婉雁身边,想要出言安慰,无奈满心茫然,
赵婉雁又是伤心欲狂,丧亲之痛,根本无从安慰,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    萧承月疑惑更甚,望向韩虚清。韩虚清叹道:「这也是个冤孽。萧大侠,此
女姓赵,名唤赵婉雁,乃是赵廷瑞的女儿,是位郡主。」萧承月脸上倏现杀气,
道:「靖威王府的郡主?原来尚有漏网之鱼!」正要拔刀,一看向扬,微一沉吟,
道:「韩兄,莫非你这向师侄,与这贼郡主勾搭上了?」

    文渊骤然起身,沉声道:「萧前辈,请您自重,莫要出口伤人!」萧承月听
他一介晚辈,竟然出言顶撞,不由得脸色铁青。

    忽见赵婉雁身子一摇,伏在赵廷瑞身上,忽然抽搐一阵,便不再动,向扬大
骇,慌忙将她扶起,抱在怀中,叫道:「婉雁,婉雁!」掌按她背心大穴,急运
真气,冲入她周身经脉。

    赵婉雁一时伤痛过度,以致昏厥,向扬运转真力之下,旋即悠悠转醒,双眼
为泪所迷,看上去迷迷濛濛的,只隐约知道是向扬抱着她。赵婉雁呜咽道:「向
大哥,我、我、我爹,还有我娘……他们……他们……」向扬轻轻拍着她的背,
眼眶里也湿润了,低声道:「婉雁,别哭,你……你……唉,要哭就哭罢。令尊
……令尊……」

    向扬现在的处境,实在为难。靖威王生前恶迹无数,又犯了叛国大罪,对他
更有赶尽杀绝之意,如今丧命,可说恶贯满盈,然而向扬思及赵婉雁的心情,安
慰尚且不及,对王府众人的死,更不可能略有欢欣之情。可是,这赵廷瑞明明是
作恶多端之辈!

    萧承月蓦然喝道:「向扬,你若要自甘下流,维护这叛国郡主,萧某连你也
不能轻饶。华玄清一世豪杰,我不想让他的后人身败名裂,你让开罢!」

    向扬双目一睁,冷望萧承月,沉声道:「你若要伤婉雁,我可不会放过你!」

    这句话却是深具敌意,毫不退让。

    韩虚清朗声道:「扬儿,你这可不对了,这正是你摆脱王府诱惑的良机,你
应当及时回头,方为正道。靖威王一众的下落,是我访出来的。铲奸除恶,是我
们侠义辈的本分,难道你如今连是非善恶,也分不清了么?」

    赵婉雁悲痛之余,听见这番对话,一对朦胧泪眼,先后看了萧承月和韩虚清,
抽噎一阵,道:「是你们……你们害死我的家人?」她虽是弱质少女,但是一望
之下,深蕴悲切痛恨之意,萧承月与之目光一遇,不禁一怔。

    向扬看了,更是心惊。他从未见过这温柔可人的爱侣对任何人、事流露恨意,
但是至亲丧命,却是何等惨痛?

    这时赵婉雁已缓了哭泣,凝视着萧承月,口中幽幽地道:「向大哥……

    向大哥,你帮我,帮我……」一句话说不到尽头,便见她咬着下唇,直渗出
血来,轻轻举起了手,指向韩虚清。

    向扬抱着她,听着她一言一语,心中如锥之痛。韩虚清皱眉摇头,说道:「
扬儿,切莫自误。」

    向扬简直不知如何自处。心中陡然大恨:先前数日的记忆,说不定是他此刻
抉择的关键,可是他竟全然想不起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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