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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7-02

十景缎(一百八十七)

   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    华瑄见颜铁来到,不禁倒抽一口凉气,紧紧握住长鞭,侧眼一望文渊。

    文渊手按伤口,平心静气,缓缓运转真气,轻声说道:「师妹,你快走吧,
逃得一个是一个。」华瑄一呆,道:「文师兄,你说什么?我……我怎么可能丢
下你呢?」

    颜铁大步上前,说道:「你斗不过我的,谁也别想逃走。」几步之间,已来
到华瑄身前数尺,铁掌照面劈出。

    若在平时,华瑄必会避重就轻,先行趋避,再伺机攻击。然而这时文渊负伤,
难以寸动,若她向旁让开,文渊必遭毒手,她又怎么能让?华瑄无计可施,唯有
硬着头皮,左手掌起柔式,卸开颜铁掌劲,右手长鞭一抽,「广漠风式」赫然使
出。

    广漠风式气象恢宏,一经施展,但闻狂风呼号,鞭影纷纷,宛若长龙翻滚,
飞腾八方,劲风护住了华瑄和文渊两人,更不断向外扩张。

    颜铁虽有铁甲护体,也不愿硬撼如此威势,一时却步不前。骆金铃拾回弯刀,
空劈几下,喝道:「文渊,你靠你师妹保护,也不过延得片刻性命。

    叫你师妹住手,本姑娘饶她一命!」

    华瑄朝她怒目相向,叫道:「你这人好坏,假扮紫缘姐姐骗人,又跟这个怪
物勾搭。我才不会让你们再伤了文师兄!」

    骆金铃冷笑道:「我也不必再伤他。用不着一时三刻,你且瞧他是死是活!」

    华瑄凛然一惊,忍不住回头看了文渊一眼,只见他按胸坐地,和先前一般无
二,苍白的脸色却隐隐浮现青气,按住伤口的手掌,指缝间流出红黑混杂的血。

    华瑄惊叫:「刀上有毒?」

    她这一惊,鞭上威力不自觉弱了下来,颜铁眼光奇利,瞧准此一良机,猛地
扑上,左臂砸向长鞭,甫一交击,铿然大响,鞭势顿缓,瓦解大半。华瑄震得虎
口疼痛,苦哼一声,颜铁手臂也大感震荡,攻势却不略停,凭着铁甲护遍周身,
无惧鞭上残劲,如狼似虎地冲上。

    「广漠风式」失守,华瑄心头大震,眼见颜铁距己太近,长鞭难以使开,唯
有舍鞭就掌,空手应敌。才与颜铁拆得三、四招,骆金铃又从背后夹击,弯刀上
霍霍生风,冷光闪耀,向她连递三招杀手。

    骆金铃武功虽不及华瑄,但是前有强敌颜铁,华瑄实难拨出余裕打发她,却
又不得不防,侧身骈指点去,骆金铃立即收刀退开。颜铁趁隙猛攻,挥拳重击,
华瑄赶紧回身守禦,手臂一格颜铁铁腕,顿时疼痛入骨,粉嫩的小脸胀得通红,
心中着急不堪:「再这样下去,一定打不过他,如何是好?」

    是日于谦率军驻守城外,于府中几无防备,客房与于谦家人的房间又相隔两
边,虽然已打得不可开交,竟是无人察觉而来。如此两面受敌,又要保护文渊,
华瑄实在应付不来,支撑了十来招,终於挡不住颜铁的一掌,被他拍中胸口,跌
倒在地。这一掌力道沉实,又拍中她胸前诸穴,华瑄无力动弹,在地上呻吟了几
声,突然眼眶一热,流下了泪水。

    文渊一直垂首默然,这时轻轻开口,柔声道:「师妹,别哭。」华瑄呜咽道
:「怎……怎能呢……文师兄,我不要你死……」文渊轻声说道:「我会陪着你,
不会死的。」

    颜铁哑着嗓子,说道:「你以为今日还能逃过死劫?莫非你还冀望那鬼灵精
的小慕容来救你?」文渊不再说话,只是盯着颜铁。

    颜铁喉头发出一阵怪声,乾笑两声,铿铿铿地转身出门。不过多久,一个娇
小的身子被颜铁拉着后领,就地拖进房来,赫然是小慕容。她手脚均被铐镣锁住,
昏昏沉沉,唇边及衣襟沾有血迹,似是战斗中落败被擒。

    「砰」地一声,小慕容被颜铁掷飞,背撞砖墙,闷哼倒地。华瑄大骇,大叫
道:「慕容姐姐?」

    小慕容听得华瑄呼唤,微微睁开眼睛,脸上神情极为急切,似要说些什么,
却说不出话来,显是给点了哑穴。

    同时,骆金铃在床边俯下身子,从床底下拉出一个人来,却是身受绳索捆缚
的紫缘,正自昏迷不醒。骆金铃在她颈后穴道一点,冷笑道:「醒来罢,看看你
的情人将如此死去!」

    紫缘睁开眼来,第一个映入眼帘的,就是因负伤而憔悴的文渊。她大为震惊,
冲口而叫:「渊……」身子只想冲上前去,但是手足不得自由,又被骆金铃按住
了,根本无法挪动。

    文渊默默望着小慕容,眼神慢慢飘向华瑄、紫缘、骆金铃,最后到了颜铁身
上,注视着他的脸,铁面具正泛着冷澈的银光。

    颜铁关上了门,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:「文渊,你可真能撑,居然还没毒发
毙命。不过,你撑得越久,也只是徒增痛苦。」向小慕容一指,说道:「你居然
放心这丫头落单一人,以致被我所擒,这可是你自己的疏失……」

    说到这里时,颜铁看了小慕容一眼,只见她满脸鄙夷不屑之情,狠狠盯着自
己。颜铁踏前一步,说道:「在你下地狱之前,我要让你生不如死。这小慕容曾
坏我大事,现在我就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」

    颜铁说完,便朝小慕容走去,抓住了她的襟口。小慕容无法反抗,心中惊慌,
朝文渊一望,眼波闪动,如欲落泪。只听「嘶」地长长一响,小慕容身上衣裳连
着肚兜一齐撕裂,肌肤裸露。颜铁二话不说,两只铁掌握住她胸前双乳,使劲一
捏。

    「呃……呃……」小慕容口不能言,但依然因苦楚而呻吟。冰冷的铁指触碰
到乳头时,更使她浑身寒颤,娇躯也无力地扭动。

    文渊双目圆睁,身子微微颤抖,喉咙间挤出最后一点声音似地,说道:「颜
铁,住手!」颜铁冷笑几声,道:「痛心么?还不只这样,我要把你的女人都干
得死去活来。瞧着心爱的女人给别人干,这滋味你没尝过吧?」

    华瑄骂道:「不要脸,卑鄙小人!你不可以碰慕容姐姐!」颜铁咕地一声怪
笑,道:「你不要急,等一下就到你了。我会好好插你的小嫩穴,保证你乐得灵
魂儿飞上天。」华瑄气得满脸通红,叫道:「你……你下流!」

    紫缘低下了头,轻声道:「骆姑娘,你为了报仇,真宁愿和这种人合作么?」

    骆金铃斜睨紫缘,冷冷地道:「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!为了杀向扬、文渊,
我可以牺牲一切,你懂什么?」说着转过身子,向颜铁走了过去,抛下弯刀,轻
轻从后面拥住颜铁,伸出舌头,舔了舔他被钢铁包住的脖子。

    颜铁动作一停,手掌从小慕容胸口离开,回身抱住骆金铃,道:「你这淫娃,
又想被干了么?」

    但见骆金铃脸上肃容尽消,犹如换了个人,眉梢眼底满是春情,娇态无限,
轻声说道:「是呀,今天我能报仇,心情好极了……」

    颜铁将她按伏在地,摸了摸她的臀部,说道:「你以前给男人干,是为了学
功夫报仇,现在报了仇,还要自个儿送上门来,真是下贱的淫娃,如此淫荡,妓
女也还不如。」说着用力一扯,拉下了她的裤子,露出丰腴的屁股。

    骆金铃「啊」地轻唤一声,臀缝微一收紧,眉头掀动,颤声道:「是…

    …是,我是淫娃,我淫荡……快,快给我……」

    颜铁怪笑几声,裤子脱下三分,打开护阴铁罩,掏出一根硬挺的阳具。

    敢情他自与华瑄初次交手之后,为免重蹈覆辙,将铁罩改得宽了,虽然阳具
早已昂立,却也毫无不适。

    他抓住骆金铃的屁股,瞄了小慕容一眼,冷笑道:「先吃开胃小菜,再用正
餐。」向前一送,插入了骆金铃体内。

    「啊……啊哈!」骆金铃高声吟叫,昂起了头,神情在兴奋之中,却带着一
丝悽楚。

    颜铁恣意抽动,十只手指到处肆虐,捏够了屁股,又脱掉骆金铃的上衣,去
抓她的乳房。她双峰的份量相当可观,一抓之下,被捏得红热的嫩肉,从铁指管
间小团小团地挤出,渗着汗珠,既美艳,又淫靡。

    肉棒在骆金铃的嫩穴里激烈抽动,淫水洒了又洒,弄得满地水渍。骆金铃纵
声浪叫,神色失魂落魄,不断呼唤:「快……快点……噢……好……啊……」

    颜铁摆动着腰,冷冷地道:「淫娃,你不过是给我泄欲用的料子,别太得意
了!」骆金铃连声喘气,道:「是……是的……没关系,我……我好舒服……啊!」

   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媾了许久,颜铁拔出了肉棒,阳精「噗滋」地狂喷而出。

    骆金铃的屁股、后腰、背上,先后洒满了白浊的浓液。她喘着气趴在地上,
双腿交错着,股间黏稠一片,舌头舔着嘴唇,津液丝丝流下。那神态在淫荡之外,
竟是带着几许癫狂。

    射出之后,颜铁的阳具软了下来,先端垂着要滴不滴的精液。他走到小慕容
身边,蹲下去,扳过她的下巴,说道:「给我舔乾净。」

    小慕容瞄了那东西一眼,闭上眼睛,轻蔑地笑了笑。颜铁大怒,道:「臭丫
头,给我舔!」腰往前挺,肉棒直顶到小慕容唇上,阳精沾了上去。小慕容紧闭
朱唇,拼命抗拒。

    颜铁冷笑道:「好,我看你能撑多久?」右手仍是抓着她的下巴,左手拇指
食指伸出,捏住了小慕容的鼻子。

    片刻之后,小慕容渐感气窒。她竭力忍耐,不愿张口吸气,可是肺里真气越
来越稀,憋到了极限,终於还是开了口。一开口,颜铁的阳具便闯了进来。

    「呜、呜呜──」小慕容又羞又气,想把口中肉棒吐出,可是颜铁左手已转
而压住她的头,不让她有所闪避。

    颜铁大为得意,说道:「好好舔,舔得乾乾净净,等一下插你时……啊唷!」

    话没说完,小慕容已用力一咬,惊得他赶紧放手,抽出阳具。只是小慕容有
伤在身,又被封了穴道,这一咬殊无力量,没伤及颜铁的命根子。

    颜铁连遭抵抗,越发恙怒,猛一转头,朝文渊望去,但见他依然坐在当地,
身形微弓,是因伤重而无法坐直,双目却无丝毫疲态,两道目光朝他射来,神采
逼人。

    「铿」地一声,颜铁用力踏地,怒声喝道:「看什么?」

    文渊手按胸口伤处,姿势没有丝毫改变,眼神明亮,依然紧盯着颜铁,彷彿
一对利剑,穿破颜铁的面具,直刺他的双眼,令他浑身不自在。

    颜铁安妥铁罩,穿好裤子,转而走到文渊面前,两人眼光交集,互相逼视。

    颜铁居高临下,下睨文渊,文渊微微抬头,昂视颜铁,两双眼神对视之下,
颜铁忽然大喊:「你在看什么──你已经命在旦夕了,你死定了!」

    文渊一声不响,眼神没有些许退缩,灼亮如焰。

    不知为何,颜铁渐渐感到不安,烦惧於文渊的眼神。他喉咙咕隆发响,语调
狂异,低声道:「死到临头了,你……你还在逞什么威风?」

    文渊仍不作声,眼睛像是锁住了颜铁,眨也不眨一下。

    铿啷、铿啷……颜铁举起了右手,手指关节僵硬地扭曲着。

    「你──不准再看我!」

    一声嘶哑的嚎叫,紧接着鲜血飞溅。在那一瞬间,颜铁的食中二指,指尖沾
满了血污,已戳中了文渊的双眼。一出一收之后,文渊闭上了眼睛,睫毛下血线
缓缓而流,眼皮没有受伤。在他的双眼被戳中时,他完全没有阖眼的念头。

    紫缘、小慕容和华瑄,心头同遭震惊。华瑄睁大眼睛,大声哭叫:「文师兄
──啊!」

    小慕容咬牙切齿,只恨说不出话,眼眶已然含泪。紫缘神色茫然,静看闭着
眼睛的文渊,颤声道:「渊……」

    这时骆金铃已穿好衣物,重握弯刀,见到颜铁骤然下手,竟也身感震慑,体
内似有一阵寒栗。

    颜铁放声狂笑,声嘶力竭地叫道:「你再看吧,再看吧!哈哈、啊哈哈!臭
小子,你瞎了,你瞎了!」

    狂笑声中,文渊微微一笑。这闭目微笑的姿态,竟似莫名的悠闲。

    骆金铃注意到了他的微笑,开口大叫:「颜──」

    刹那间,文渊飒然立起,双掌一朝天,一面地,陡然回转而抱,虚空持圆,
瞬时真气广佈,已然封住颜铁周身,紧跟着掌影疾展,如云如水,如风如烟,万
象纷呈,又似虚无。

    颜铁骤然感到身入虚无,飘飘软软,有如酣醉。突然间,身子晃了一下,猛
地醒觉,继而喉间一热,鲜血大口狂喷。

    他惊怒交集,疾退三步,拉开距离,一站定,脚步竟尔不稳,内伤已经不轻。

    但见文渊负手而立,胸口伤处鲜血迸涌,却非黑血,衣衫尽红,脸色苍白之
余,却是神情淡然。

    颜铁咳血几下,低声道:「你……你还能出手……」文渊道:「是阁下给我
的时机,无话可说罢?」颜铁一抹嘴边鲜血,道:「为了这个时机,你连眼睛也
不要了?」文渊微笑道:「眼睛我当然想要,可惜当时内劲积蓄不足,恐怕伤不
了你,只有大局为重了。」

    颜铁还欲说话,突然一惊:「我刚才……抹了嘴边的血?」他慌忙举手,双
掌摸着脸,确实摸到了皮肤。

    文渊举起右手,铁面具已在他手中。他缓缓地说:「虽然我看不见了,不过
我也知道你的脸,是什么模样……」

    颜铁呆住了,一转头,再转头,三转头,看见了紫缘的惊愕,小慕容的嘲弄,
以及华瑄脸上不可置信,似是痛恨、又似难过、而绝大部分是失望的神情。

    文渊抛开面具,说道:「再来,你还打算如何……韩师兄?」

    铁面具边缘触地,微略一转,咯地一声,搁在地上,空洞的眼朝着天。
TOP Posted: 06-20 12:36 #159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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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7-02

十景缎(一百八十八)

   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    颜铁──现下是为韩熙,僵立当场,呆若木鸡地看着文渊,俊逸的脸上筋肉
扭动,艰难万分地吐出沙哑的声音:「你……你怎会……怎会……」

    文渊轻声道:「这位骆姑娘受我反击时,内劲不激反减,消长得宜,卸去了
大半劲道,那是「九转玄功」的卸劲法门,外人无从得知……」说着举手指着韩
熙,说道:「任师叔见过她,不会被她所骗,教她九转玄功。以师兄的个性,也
不可能轻易传授外人功夫。那么教她此功的,除了龙驭清父子,也只有韩师兄你
了。」

    韩熙神色呆滞,嘴角间歇抽动,眼中却闪着狂跃的光芒。

    文渊肩膀微松,又道:「两个多月前,师兄救了一位不知名的姑娘,他说那
姑娘宁愿出卖身体,也要向皇陵派的人求取九转玄功口诀。当时我还不知原由,
现在一想,那正是骆姑娘……我早该想到的。」

    骆金铃听到这里,悚然一惊,紧握刀柄。

    文渊面容黯然,道:「我不知道你怎能任意改变声音,或许是药物吧?

    「颜铁」从未和「韩师兄」一同出现过,而又如此恨我……面具下的眼神,
还是藏不住的。现在一想,迹象如此之多,但我不曾怀疑过你……韩师兄,演变
到今天这个局面,是谁的错?」

    韩熙双眼一睁,陡地大声嘶吼:「谁……谁的错?是你──就是你!」

    「铿啷铿啷」连环重响,韩熙全身关节运动,铁甲剧震弹跳,诡异之极。只
听他厉声狂叫:「若非你抢走华师妹,我……我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?

    我……我非杀了你不可!」

    陡听「锵锵」两下大响,韩熙飞步窜前,铁足顿地之声激昂异常,双掌并腕
推出,劲道猛烈。华瑄惊叫道:「文师兄,小心!」

    文渊甚极机敏,双目虽盲,却已然听其音而辨其位,转身移步,绕到韩熙右
侧,让开此招。韩熙喝道:「躲哪里去?」手腕倏然回转,掌劲拉回,反手一拍,
方位拿捏之准,匪夷所思,正中文渊右肩。文渊苦哼一声,连退三步,方始站定。

    韩熙双掌虚抓,杀气腾腾,道:「唯有杀死你,华师妹才能归我所有!

    你揭露了我的秘密,我再也没什么好保留的,就让你看看我的真功夫。」说
到这里,韩熙脸上浮现冷笑,缓缓说道:「可惜你已经看不见了,真遗憾啊!」

    「锵」地一声,韩熙拍掌凝气,猱身冲去。文渊出掌迎击,却拍了个空,蓦
地腰间一震,反中了韩熙一腿。文渊哑牙忍痛,掌心真气散逸,手法若虚若实,
以「潇湘水云」回敬,却不料着掌处空空如也,韩熙又已避开。

    华瑄和小慕容无力支援文渊,看在眼里,焦急之余,更感讶异。这时韩熙所
使的武功身法,介於「韩熙」「颜铁」两个身分之间,正奇兼备,相辅相成,有
时是韩虚清所传的正宗武功,却又不时参杂西域异技,繁杂多变,令人目不暇给。

    两条铁臂胜似狂风暴雨,节节进逼,毫不留情。

    文渊毕竟重伤在先,出奇不意的一击,虽是伤了韩熙,但是后继无力,加上
失明残缺,此时兵败如山倒,只有挨打的份,转瞬间又中了韩熙两拳。

    此时情势孰优孰劣,任何人都一目了然,文渊纵能抵挡韩熙攻势,也迟早会
因胸口重创倒下。韩熙负伤吐血,伤势自也不轻,但他眼下余力,远胜文渊,而
武功又是无从捉摸,可说立於不败之地。

    再过须臾,韩熙手上功夫越来越猛,文渊守势瓦解,又中了一掌,飞跌而出,
猛地撞上墙壁,胸前伤口一阵溅血。华瑄急叫道:「韩……韩……韩师兄,你住
手啊,不要打了!」

    韩熙正待乘胜追击,听见华瑄呼唤,竟然愣了一下,心道:「她还叫我师兄,
难道她……并不十分恨我?」一迟疑间,便未立即出手,斜睨华瑄. 但见她低头
含泪,俏丽的脸蛋上哀淒无限,极轻极轻地道:「你别杀文师兄,拜託……」

    韩熙抬起手掌,虚悬文渊面前,作势下击,眼睛仍是望着华瑄,道:「你要
我饶他一命,倒也可以!只要你答应,从此伴随在我身边,什么话都好说。」

    骆金铃闻言,顿时叫道:「且慢!韩熙,你不杀文渊,我可要杀了他!」华
瑄娇躯微震,看着韩熙的眼神犹疑了。韩熙极欲诱使华瑄应允,骆金铃此言,对
他无疑是节外生枝,当下道:「华师妹,你放心,我韩熙说到做到,从不打诳,
我说了不杀文渊,这女人自也杀他不得!快,答应了吧,别担心了!」

    那边骆金铃却不能茍同,弯刀半空一劈,叫道:「韩熙,你说什么?咱们早
就说好,事成后华瑄归你处置,文渊由我来杀,你不守约定么?」韩熙怒道:「
贱人,这里哪有你谈条件的份?要不是我,你练得到「九转玄功」

    的八成口诀?你再多话,休怪我不客气!」

    骆金铃紧咬嘴唇,眼中佈满血丝,大声叫道:「废话!我要替爹报酬,我一
定要杀了他!」狂叫声中,骆金铃挺刀冲来,照着文渊一刀砍下。

    韩熙呸了一声,低声骂道:「碍事的贱人!」右手铁臂一格,弯刀锵然震断,
左手跟着探出,正抓住骆金铃咽喉,缓缓施力,将她身子提了起来。

    骆金铃大为惊恐,叫道:「放、放……」只喊了两声,便只剩下气音,再过
片刻,连气也已发不出来,只能舞动手足,聊做挣扎。韩熙脸色冷酷,手指加劲,
骆金铃手脚一阵痉挛,张着口,已经翻了白眼。他右手一甩,将骆金铃掷开,砰
地落在地上,毫无反应。

    文渊虽看不见韩熙做了什么,但是听骆金铃的几下声音,已经约略猜到,脸
色沉了下来。紫缘、小慕容看着韩熙这般举动,心中均感一阵悚然。华瑄脸色发
白,颤声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」韩熙轻声道:「看吧,华师妹,我说了不会杀文
渊,就真的不会杀,也不让人杀他。来,相信我吧!」

    华瑄看着文渊,泪水缓缓横流在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韩熙缓声道:「华师妹,
倘若情非得已,我也不想胁迫你。你可知道,我多希望你开开心心地投进我的怀
抱,而不是这样哭哭啼啼的?怎么样,跟着我吧?我做这一切,都是为了你,只
要你跟着我,我可以不杀这小子……」

    华瑄身子一颤,道:「当……当真么?如果我听你的,你就不再伤害文师兄
了?」韩熙面露喜色,道:「当然!不过,你也不能再跟文渊有所来往。你肯答
应的话,我为什么还要杀他?」

    紫缘见华瑄神色不定,似为韩熙言语所动,急忙叫道:「瑄妹,别做傻事!

    文渊他不能失去你,何况,这人……他也不会遵守诺言的!」韩熙睨视紫缘,
怒道:「你胡说什么?」

    紫缘回望韩熙,道:「既然知道你如此善於作伪,难道我们还能相信你不成?

    瑄妹,你想一想,一想就明白了!」

    华瑄呆呆地看着韩熙,脑海中闪过「颜铁」的形象,铁面具、铁护甲、嘶哑
的声音、怪异的武功、挟持紫缘威胁自己时的情境,那与「韩熙」所拥有的形象,
泾渭分明,压根儿是两个人。

    她又看见骆金铃的尸体,不知为何,华瑄想到了一个模糊的梦境,突然之间,
似乎醒悟了什么,不自觉地摇了摇头,却也忍不住再次落泪,轻声唤道:「文…

    …文师兄!」

    韩熙见她满脸绝望神色,心中顿时怒气大炽,大声吼道:「你不相信?

    连你也不相信我?」华瑄哭道:「我怎么信你?你……你戴上面具,就对我
那么坏,欺负我,又欺负紫缘姐姐……你一直在骗我,那么过分,我怎能相信你?」

    这几句话刺入韩熙心头,登时使他哑口无言。转瞬之间,韩熙眼中杀气大盛,
心道:「今日身分已然败露,华师妹再也不可能真心待我,事已至此,唯有除掉
文渊这小子,直接将华师妹抢过来!」

    如此一转念,韩熙杀意已现,蓦地大喝一声,掌力直劈文渊脑门。文渊一声
不响,顺势低头矮身,掌势快,他身法更快,身形压至无可再低,陡然回腰转步,
巧避掌劲,掌力打空,激得地板隆然震动。趁着韩熙错愕,文渊步法又变,舒膝
斜弹,顷刻间由蹲势转为斜飞,掠过韩熙腰际,顺势重重送上一掌。

    一掌打下,文渊已然飘开一旁,只听铿然声响,回荡不绝。韩熙没能避过,
丹田吃了重招,猛地气血翻涌,极欲作呕。他惊怒交集,急忙转身盯住文渊,恶
狠狠地道:「好,想不到你还能动,算我失策!接下来这几招,定要取你性命。」

    文渊抚胸急喘,满身血污,形势恶劣已极,听得韩熙此语,却摇了摇头,道
:「韩师兄,你最好趁早住手。若不是铁甲护体,这一掌就可以让你躺下。真要
打下去,你必败无疑,我……我并不想杀你。」

    此言一出,在场众人尽感愕然。韩熙先是一凛,跟着哼了一声,双眉高挑,
一字一句缓缓道出:「我必败无疑?笑话,做你的春秋大梦!」

    铿铿两声,韩熙猛冲出掌,倏地铁指成爪,转出机关利刃,十道锋芒挥向文
渊,如组罗网,刹刹有声。文渊猛一转身,指刃擦身而过,只差寸许,便是开膛
破肚之厄。韩熙喝道:「哪里逃?」紧跟着追击三招。文渊左右移步,如御风云,
犹如顺其自然,一一避过狠招。

    韩熙吃惊万分,心道:「这小子纵然未瞎,在我全力进逼之下,也不该能如
此轻描淡写地与我交手,何况他已受重伤?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」

    他心中一急,出手更狠,金铁鸣响之声绵绵不绝,有如沙场干戈迸击。

    然则不论韩熙的招数如何凌厉,文渊却都能规避拆解,越来越得心应手,趋
避自若。他已经看不见任何事物,拆招之际,心中却一片雪亮:「他的真功夫的
确厉害,照这攻守路数,是将西域武功和本派的武术相结合,似是而非,似非而
是,我眼睛看不见,难怪先前应付不来。换作其他对手,我定会败阵,可是他却
有一个绝大弱点,那就是铁甲碰击的声音。」

    要知道文渊精通音律,自从与穆言鼎一战,於万物音韵领会更多,韩熙大小
招数,定有金铁撞击声响,焉能逃过文渊双耳?文渊既已失明,迫得以耳代目,
本来极不熟习,但是这金属声音实在太清晰,不似与常人过招,只能细辨对方手
足所带风声,这对明辨万音的文渊来说,实是最佳指引。文渊冷静拆招,全心发
挥武艺,十余招后,忽然出掌反击,正是韩熙守势破绽所在,再一次击中他的小
腹。

    韩熙丹田受创,登时真气大乱,逼得他痛苦不堪,脸色惨白。文渊轻声道:
「韩师兄,住手罢。」韩熙咬牙道:「住手?你……不杀了你,我誓不罢休……」

    这一掌着实打得厉害,韩熙决计料想不到,文渊的内家功夫精妙若此,铁甲
几乎已无助於护体,而自身的功力,竟也不足以抵挡。反观文渊,虽然先前中招
极繁,却没有再添重创,令他受累的,仍是胸膛那一刀,两人在内功造诣上的差
距,已是显而易见。

    韩熙握紧双拳,「铿」地踏出一步,一时却踏不出第二步。文渊抢先上前,
单掌劈胸,韩熙招架不及,「噹啷」几声,仰天而倒,嘴角流下一丝鲜血。

    局面至此彻底扭转。文渊按住胸口,勉强微笑了一下,已经止不住伤处流血,
一手撑着墙,缓缓滑坐下来。

    一阵模模糊糊的思虑,令文渊逐渐困倦了下来,耳边听着的声音似乎也模糊
了。他听见开门的声音,接着有人叫着他,不知是紫缘、小慕容、还是华瑄的声
音;胸口的伤处,多了一些温柔的触感,清清凉凉地,敷上了什么东西。迷迷茫
茫之中,有少女哭泣的声音,以及旁人安慰的语调。

    完全陷入昏迷之前,他只听见有人大喊:「不好了!皇陵派、龙驭清他──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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磨细磨细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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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7-02

十景缎(一百八十九)

   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    在一阵剧痛下,文渊醒了过来。在那一刹那间,他感到有点错愕,因为他虽
然醒了,却睁不开眼睛,眼前仍是一片黑暗,随即想起,他的眼睛已受创而盲。

    他正感茫然,忽听耳边一个温柔的声音,说道:「醒了吗?」听声音,正是
紫缘。

    文渊轻声应道:「醒了。」他想要坐起身来,但甫一挺腰,胸膛便是一阵疼
痛。紫缘连忙扶住他,柔声道:「别起来了,养伤要紧。」文渊道:「不碍事的。」

    依然坐了起来,手按胸口,伤处已然包紮妥当。

    紫缘轻声问道:「觉得怎样?胸口难受么?」文渊微笑道:「放心,我没事。

    倒是你怎么样?那骆金铃可有伤了你?师妹和小茵呢?」

    紫缘道:「我没受伤,茵妹的伤也还好,正在邻房休息。瑄妹没受伤,可是
她……」欲言又止。文渊急忙问道:「师妹怎么了?」紫缘轻轻地道:「瑄妹她
……她一直在哭,哭了好久。」

    文渊虽然看不见,但听紫缘语气,也猜想得出她此时的愁容,心中难过起来,
叹了口气。紫缘默默不语,只有几下轻轻的鼻音传来,声似低泣。

    文渊柔声道:「紫缘,别哭!」紫缘摇着头,轻声呜咽:「我……我…

    …我没法子……你的眼睛……」文渊柔声道:「至少我人活得好端端的,只
是看不见东西罢了,别哭成这样。」循声伸手,摸到了紫缘肩头,想把她抱过来,
却不料伤后虚弱,手上无力。紫缘挪到他身边,轻轻搂着文渊,轻声泣道:「渊,
你当真……看不见了?这怎么成……呜、呜呜……」

    就在这时,小慕容的声音隔着墙板传来:「紫缘姐,他醒了吗?」紫缘声音
微微提高,道:「醒了!」

    不一会儿,文渊便听得开门声,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进来。文渊轻声道:「是
小茵和师妹?」紫缘点了点头,随即想起,轻轻地道:「是。」

    小慕容看着文渊,见他阖着双眼,心中一阵激动,喉头微发哽咽。华瑄坐在
床缘,紧握文渊手掌,哭道:「文师兄……你……你的眼睛……」

    文渊耳听一片饮泣,心中亦感酸楚,叹道:「师妹,不要哭了,你这不是更
让我难过么?」华瑄仍是啜泣不止,道:「可是……可是我忍不住嘛…

    …文师兄,文师兄……」

    小慕容走近文渊身边,伸手抚摸他的脸颊,指端轻触他的眼皮,顿时无法再
忍,也跟着哭出声来。文渊苦笑道:「小茵,怎么连你也哭了?」小慕容强忍泪
水,用力抹抹鼻头,道:「我……我没哭,你也不想要我哭,对不对?」话虽如
此,却是声带呜咽。

    文渊叹道:「是啊,你们这样哭,心里自然是很难过……我不希望你们难过,
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」事实上,他眼睛重创失明,所受打击更非旁人可比,
此时此刻,文渊更是想哭。他眼眶一热,猛地剧痛不堪,眼眶中竟似万刀攒刺,
肌肉紧绷,竟流不出泪水。他涩然一笑,心道:「人道是「欲哭无泪」,我却是
有泪哭不得。连哭也哭不出来,看来我这眼睛是当真完了。」

    只听小慕容低声道:「我去问大哥,求他把江湖上的名医都找来,一定要医
好你的眼睛。」文渊道:「这等伤势,只怕救也救不成。」小慕容亦知此举极难,
眼睛受伤,不比手脚皮肉,武林中从未听闻有人眼睛受了外伤失明,而又治癒,
重见光明的。但她总是不愿放过一丝希望,道:「不试试看,怎么知道?等大哥
回来,我马上问他!」

    文渊听了,正自摇头,忽然觉得奇怪,心道:「何以小茵说是「回来」?」

    问道:「慕容兄来过了么?」小慕容道:「来……来过了,刚刚又出去了。」

    文渊一听,暗自疑惑:「以小茵的个性,一见慕容兄面,就该问了,怎会没
问?」忽然之间,他想起了昏迷之前,耳里听到的零星片段,当下问道:「紫缘,
小茵,师妹,在我昏倒以后,发生什么事了?」

    三女面面相觑,默不作声。文渊不闻回应,心里一愕,情知事态有异,急忙
问道:「到底怎么了?」手在床上一摸,忽然又觉得不对,道:「这床……不像
是于大人府里的,不是我睡过的。这是哪里?」

    紫缘轻声道:「这是白府,云霄派那位白姑娘的老家。」文渊道:「白姑娘
家?为什么到这儿来?」这话一问,又是寂然沉默。

    文渊更是不安,叫道:「说呀!为什么没人说话?」

    华瑄忽然大叫一声,哭道:「是……是龙驭清……他造反了,打进皇宫去了!

    卫高辛、葛元当带着一群人包围了于大人家……」文渊心中大震,叫道:「
包围于大人家?那,于大人的家眷──」

    小慕容轻声道:「都逃出来了。云霄派的两位柳姑娘,发现皇陵派的人马攻
向皇宫,又去封锁城门,把于大人的兵马挡在城外,连巾帼庄的人也进不来。她
们想起我们住在这里,赶过来通知,本来想要我们一同去阻止,却没想到我们都
受了伤……」

    文渊听着,不由得大为震惊,道:「后来?」小慕容道:「要是跟卫高辛他
们硬拼,现下我们只有死路一条,所以我请两位柳姑娘带路,连着于大人一家老
小,都先躲到这里来避难。好在白嵩在京城名望不小,看来龙驭清大局未稳,不
欲节外生枝,也没发现我们溜过来,还没派人来找麻烦……」

    文渊喝道:「大局未稳?要给他稳了,那还得了!没有人阻止龙驭清么?」

    小慕容道:「大哥翻越城墙头,进城来了。我把他找了过来,他知道了情况,
已经赶去皇宫了,那白嵩也同云霄派的几位姑娘去了,可是……他们功夫称不上
顶尖,单凭大哥一个人……」随即一阵默然。

    文渊急道:「慕容兄武功虽高,但是皇陵派人多势众,龙驭清又是绝顶高手,
如何能敌?不成,我得……」话未说完,华瑄和小慕容已同时叫道:「不行!」

    紫缘轻声道:「渊,你别管这事了。你……你受了这样的伤,怎么去跟皇陵
派打?你这样牺牲,无事无补啊。你不也说了,不希望我们难过吗?」

    文渊苦笑道:「我还没说完,你们全料到了?」小慕容道:「当然了,你…

    …你就是心肠太热了,也不顾一下自己!看你……看你弄成这样……」

    说着说着,小慕容又哭了出来。华瑄也含着泪水,轻声求道:「文师兄,拜
託你,别去跟龙驭清打……你看不见东西了,怎么能跟他动手?我……我不要你
死啊!」

    耳听三位红粉知己劝阻,文渊又何尝不知凶险?他自知功力不及龙驭清甚远,
便即无伤在身,也不能胜,何况此刻他外伤未癒,双目失明,一旦去与龙驭清交
手,无异自寻死路。但他内心交战,又决不能让龙驭清谋反成功,要知此时瓦剌
大军未退,一旦龙驭清杀了景泰皇帝,京城就此变天,那时他大开城门,与也先
军队内外夹攻,于谦一军势必战亡,江山易主,中原不知会乱成盒等模样。

    想到这里,文渊实在无法坐视不管,奋然起身。但小慕容马上挡在他前面,
叫道:「不可以!不管怎样,我们绝不会让你去的!」华瑄也拉住他的手,哭哭
啼啼地,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   文渊万般着急,道:「你们……哎,你们可不能把我一人的性命,看得比天
下人还重啊!我要是不去……」却听小慕容叫道:「问题是你去了也没用啊!就
算你要跟龙驭清拼命,现在你伤得了他吗?光是我跟华家妹子就可以把你挡在这
里,你还想怎么跟他动手?你可不要白白送死……」说着说着,话声里已泛着哭
音。文渊心中一软,也知小慕容说得不错,叹了口气,说道:「紫缘,你也……

    你也这么想?」

    紫缘幽幽叹气,轻声道:「我们束手无策。我知道你很着急,可是你这样平
白牺牲,真的於事无补。现在,我们……也只能祈求慕容大哥他们好运了。」

    文渊黯然坐倒,按着自己的双眼,不住摇头,神情丧气已极。华瑄抹了抹泪
水,轻声道:「文师兄,这是没办法的啊……」文渊仍是摇着头,状极痛苦,道
:「当真没有办法?只因为少了这一双眼睛,我什么也做不到了?

    慕容兄他们正在力挽狂澜的时候,我只能在这里空等……」

    紫缘和小慕容互相对望,心中均感不忍,却也想不出话来安慰,何况她们也
尚无法摆脱爱人失明的悲痛,只能在他身旁,默默相陪。

    忽然「砰」地一声,房门摔开,一个女声叫道:「文渊,文渊!」脚步急响,
冲到文渊身边。文渊呆了一下,听那声音,不禁脱口而道:「韩……

    呼延姑娘?」

    紫缘、小慕容、华瑄同感愕然,看着这突然闯进的女子,一身金色斗篷,满
室闪耀,不是呼延凤是谁?然而只有文渊、紫缘二人知道,其实她本来该叫做韩
凤。韩凤脸上隐有泪痕,看着文渊的脸,声音发颤,道:「你……

    你真的瞎了?」文渊苦笑点头,道:「呼延姑娘,你怎么……」

    却听另一个粗豪声音叫道:「韩师兄教出来的好儿子,晚点儿再教训他!文
兄弟,你现在能动么?」文渊闻声,更是惊讶,同时带着狂喜,叫道:「任……

    任师叔?您也来了?」听这声音,分明便是任剑清,只不知他何以会与韩凤
一同来到。任剑清道:「我也来了?当然要来!好,你招子废了,顺风子还行,
这就没问题了。」

    忽然,另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来:「事态紧急,无暇多说。任老弟,你
动作要快。」这一人的声音,文渊听得更是大惊,心道:「这可不是穆言鼎?祖
陵守陵使穆言鼎?他……他竟然也来了?」果然听得紫缘语气惊异,道:「穆…

    …穆老先生?您怎么……」

    只听穆言鼎语气甚和,道:「紫缘姑娘,你不必担心,老夫虽然老得糊涂,
尚分得清恩怨是非,今天我不是来与文公子为难。」

    这三个毫无关联之人同时出现,简直稀罕,文渊正感惊奇,却听任剑清道:
「不错,大难迫在眉睫,有话晚点再说。」话才说完,陡地大喝:「历代宗师在
上,皆为见证,不肖弟子任剑清,今日斗胆,僭三师兄之位传命。

    华玄清座下二弟子文渊,跪下听令!」

    文渊心中凛然,二话不说,随即跪地。他听任剑清不称自己「文兄弟」

    ,突然极其严肃地论起辈分来,心知事情绝非寻常。却听紫缘、小慕容、华
瑄同时轻呼,彷彿看见了什么惊人物事。

    任剑清盯着文渊,目光炯然,喝道:「文渊听了!从今日起,你已获传本门
「寰宇神通」人字诀信物,本门不论尊长,不得异议!伸出手来,接下信物!」

    说着右手一挥,蓦地里一声铮然巨响,雄浑醇厚,回荡不已。

    这几句话说来,一字一雷霆,文渊正惊讶万分,茫然不知所以,忽然听到最
后这一声响,那是他熟悉不过的声音,陡然间心神大震,脱口大叫:「文武七絃
琴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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